我一辈子最幸福、最光荣的,就是为毛主席当警卫的那5年。
年,一位名叫奉孝同的85岁的老农民,来到阔别55年之久的北京。奉孝同在天安门广场观看完升旗仪式后,又来到了毛主席纪念堂,瞻仰毛主席的遗容。在毛主席纪念堂中,老农民痛哭流涕地喊道:“毛主席!我来看您了!”
这个时候人们才知,从年到年这5年时间,奉孝同一直是毛主席身边的警卫战士。但是这一段光荣的经历,奉孝同50年来却只字未提。这也让他度过了半个世纪的艰难生活。
年,奉孝同出生在湖南省新化县奉家镇下团村。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家一样,奉孝同家里也异常贫困。
让人很难想像的是,奉孝同四五岁时就已经扛起了家里的重担。挖野菜、喂猪、割草、砍柴,甚至他刚刚能够到磨台,就主动去推磨。那个时候奉孝同的想法很简单,能为这个贫苦的家庭多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即便天天这么辛苦,奉孝同还是经常吃不饱饭,个子也不高。直到年,奉孝同六岁的时候,家中才迎来了一次转变。
年12月,贺龙的红二*在长征途中路过下团村。虽然红*是老百姓的队伍,奉孝同也早有耳闻,但是他当时年纪还小,又不认识红*的装束。奉孝同见他们手里拿着枪,还以为是白匪又来烧杀抢掠了,害怕得撒腿就跑。
奉孝同在前面跑着,就听到后面的红*小战士使劲喊:“小孩别跑,我们是自家人。”奉孝同仍然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地钻进了树林里。
孩子虽然害怕拿枪的人,但奉孝同的父亲见多识广,他赶忙把那位红*战士请进屋。又把奉孝同叫了回来。
奉孝同依稀记得,那个红*小战士反反复复提到一个词“地主”。奉孝同当时不知道地主是什么意思,就上去问那个战士。那个战士笑呵呵地回答:哪一家租谷最多,哪一家最爱欺负人,他家就是地主。
小战士后来知道了下团村地主家的住处,赶忙回去联系首长。后来下团村地主家的粮仓果然被打开了,粮食被红*用来赈济村民了。
奉孝同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红*确实是为老百姓打江山的队伍。一颗参*报国的理想种子,就在奉孝同的心中悄然发芽。而说道奉孝同正式参*,还是在16年之后。
年8月,湖南解放。此时已经长大成人的奉孝同就跟父亲商量参加解放*的打算,但是父亲不想让儿子去前线,就告诉奉孝同:全国解放在即,当了兵也没什么仗可打,以后国家太平了,就更不会有战争了。国家下一步肯定会进行生产,当兵不如在家务农。
奉父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是他身为一位农民,没有想到的是,转眼间第2年,就出现了一场为期三年的大战——抗美援朝战争。
年6月,美*不顾阻挠,执意跨过三八线。10月,战火已烧到中朝边境。户破堂危的教训岂能不察?为此,中国人民 于年10月19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火速奔赴朝鲜战场。
奉孝同上一次错过了参*的机会,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加入到了 的队伍中。
奉孝同当时22岁了,很多人说他为了参*,故意把年龄报成了18岁(按实岁来说是17岁),因为奉孝同后来复原登记的出生时间是年5月。甚至还有人说奉孝同当时就是18岁,为了参*虚报成了22岁。其实这些说法都不准确,后来奉孝同复员证上的出生时间,就是相关工作人员有意为之的。
抗美援朝时期,是奉孝同一生一段难忘的岁月。在战场上,奉孝同亲眼看到了和自己在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壮烈牺牲的场面。奉孝同为了给战友们报仇,不停地练习枪法。
正是因为枪法精准,后来奉孝同就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
年初,奉孝同被调回国内,加入到中央警卫团一中队。奉孝同的唯一职责就是贴身保卫毛主席。那段时间是奉孝同一生最光荣、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奉孝同后来回忆说:
毛主席非常随和,经常请湖南籍的战士吃饭,有的时候李敏、李讷也在场,毛主席就让她们给战士们夹菜添饭,一点架子都没有。
见到毛主席的当晚,奉孝同激动得睡不着觉,在夜色下他凭着仅有的文化写了一首诗:
“大雁南飞半天云,毛主席领导咱们大翻身。冬夏常青松柏树,毛主席的话我要记清。”
在奉孝同看来,一向以人为本的毛主席,最牵肠挂肚的就是人民群众。在给毛主席当了两年警卫后,也就是年,毛主席让全体警卫员来到中南海颐年堂集合,毛主席给战士们安排了一项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任务。毛主席告诉每一名警卫战士:
现在你们的担子又重了一份,我需要通过你们和群众接触,你们把群众的要求和意见如实反映上来。你们联系群众,我联系你们,也间接地联系了群众。
为此,毛泽东亲自制定了一本《出差守则》。主要内容是:不要提这是毛泽东吩咐的任务;不要摆架子、实事求是汇报问题;深入到群众中去,认真调查合作社、生产、征购、生活、对工作人员的意见;一定要问群众生活怎么样,粮食够不够吃,并做好汇报记录。
为了工作能够有效开展,毛主席给奉孝同加派了读书的任务。毛主席对文化教育的重视是众所周知的。奉孝同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他一直渴望读书。抗战时期,奉孝同父母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钱,让奉孝同上了三年学。可是后来学堂就被日本人摧毁了。
现在,毛主席给了奉孝同一大堆诗文报纸,鼓励他每天坚持读书、看报、写诗文。看到这些资料,奉孝同如获至宝一样每天刻苦学习着,就像他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练习枪法一样。
年7月20日,毛主席警卫团成员到各地走访归来。在菊香书屋,毛主席认真听取了奉孝同、高碧岑、饶和生、管楚良和何玉秋等两湖地区战士的汇报。
战士们的汇报持续3个多小时,转眼间到中午了,毛主席就留下战士们一起吃午饭。当天的菜有三荤三素,毛主席简简单单吃了一点豆豉、青菜。警卫战士们则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到战士们吃得高兴,毛主席也轮流往战士们碗里夹菜,让大家把菜肴“消灭光”。
因为有之前的学习,奉孝同的这次工作汇报得不错,被毛主席表扬了。奉孝同也因此成为了毛主席警卫团中出名的能文能武的战士。直到今天,奉孝同家中还珍藏着当警卫员时获得的“执勤能手、技术能手、优秀射手”三本荣誉证书。
那个年代能文能武的人必定会留下一段传奇,时至今日,奉孝同老家下团村,依然流传着关于奉孝同的故事。
年,30岁的奉孝同复员回到湖南老家。保卫首长要求他严守机密,奉孝同当时复员*人证书上是这样写的:
奉孝同同志,湖南省新化县人。年5月出生,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现为加强社会主义建设,特准予复员。
此证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
从证书上看不出一丝一毫他曾是毛主席的警卫员的情况。而且在之后的几十年的时间里,奉孝同也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那5年间的事儿。然而有些事情还是瞒不住的,比如说他精准的枪法。
复员后的奉孝同来到了湖南新化县武装部,当了一名教官。当时新化山区的野猪特别多,野猪下山毁坏农田,农民驱赶时经常遭到野猪的袭击。新化县武装部决定,调集民兵除掉这些野兽。在此期间,奉孝同精准的枪法大显神威。
下团村村支书邹陈武曾说:米开外的野猪,奉孝同都能打中;米以内,他能精准地打在野猪的第一根肋骨上,他一个人一年能打20多头野猪。老书记在50年后回忆这件事时,依然记忆犹新。
因为民兵在打猎运动中成绩突出,新化县给了一个“国家级优秀民兵”的名额。这个名额本来应该是奉孝同的,但他主动让给了另一位表现也比较突出的民兵刘一中。刘一中后来说:
“那个名额本轮不到我,奉孝同执意让给了我。年五一劳动节,我荣幸去北京参加群英会,见到了毛主席,还获得了勋章和纪念品。”
虽然这一次没有去北京见到毛主席,但奉孝同“神枪手”的名声还是传开了。这个时候,总有人问奉孝同枪法是在哪儿学来的?奉孝同总是笑着说:在朝鲜战场上三年,用命换来的。紧接着,又有人问他从朝鲜回来之后去了哪里?奉孝同这时就闭口不谈了。
就这样,奉孝同那双本来拿枪的手开始拿起了锄头,或许他也没想到,这锄头拿起来大半辈子就没有再放下过。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自己是毛主席警卫的事儿,甚至连抗美援朝的经历他都很少提及。但是这一秘密还是被妻子发现了。
奉孝同复员后,成为了“基干民兵连”男连连长,当时基干民兵连共有男女两个连,女连长名叫王欢云,也是一位出色的民兵。
那个时候奉孝同已经30岁了,按照当时来说年纪可真是不小了。他与王欢云朝夕相处,工作在一起。久而久之,互相就产生了爱慕之情。
年年底,新化县民兵进行集体“比武活动”,没想到下团村的男女民兵连长,竟然都拿了第1名。这更让奉孝同和王欢云彼此倾慕不已。没过多久,二人正式结为夫妻。结婚之后,王欢云不经意间发现了丈夫身上的“大秘密”。
一天,王欢云在家里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三张奖状,这三张奖状都是中央国防部颁发的。“技术能手”、“射击能手”王欢云都不觉得意外,但是那个“执勤能手”是什么?丈夫可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儿。
晚上,王欢云左思右想决定还是问一问丈夫。毕竟在中央执勤过,也是光荣的事,他为什么只字不提?王欢云于是就对奉孝同说了那三张奖状的事儿。
奉孝同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会说谎,知道这件事终究瞒不住妻子,就告诉她—年这5年时间,他是毛主席身边的警卫员,并嘱托妻子,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听丈夫说完,王欢云顿时惊讶不已,也表示一定替丈夫保守住“秘密”。
就这样,妻子虽然知道丈夫的经历,但是也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哪怕后来家中迎来了最艰难的20年光景,妻子也没和别人透露出半句。
日子日复一日就过去了。上山打猎,下地干农活,奉孝同那双拿枪的手,被岁月磨成了一双耕田的手。奉孝同和王欢云膝下无子,却养育了三个女儿。—年,是奉孝同一家生活最困难的时候。
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粮食下锅吃饭,一家人就去挖野菜填肚子。有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野菜都被挖光了,一家五口开始吞神仙土度日。所谓神仙土,其实就是*土。
奉孝同当时完全可以向地方或者中央提出帮助,妻子王欢云也不止一次跟奉孝同说过:你的身份不好向地方透露,可以向中央申请啊。就算当警卫的那段日子不能明说,你还有参加抗美援朝的经历啊,你跟地方申请一下,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挨日子。
但妻子的请求都被奉孝同拒绝了。他一来谨记当年复员时领导的嘱托,一定要保守秘密;二来不想给国家增添负担。
年,是奉孝同人生最苦难的一年。因为那一年,奉孝同的小女儿奉福龄被骗走了。
下团村本来就环境闭塞,与世隔绝,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当时下团村来了一位海南商人,他欺骗淳朴的农民说去海南能够发家致富。奉孝同15岁的小女儿就和村里的其他人一道,跟着商人去了海南。从此,奉孝同再也没有收到小女儿的任何消息。很多人都怀疑,他的小女儿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咬着牙艰难地挺过了25年的生活后,年,奉孝同家的日子才算好转了一些。奉孝同靠种几亩薄田,解决了温饱问题。5年的时候,新化民*局相关工作人员在整理档案时,发现了一位叫奉孝同的抗美援朝老兵,民*局于是立刻派人联系奉孝同。在身份确认后,新化县给予新化每个月元的补助费。
抗美援朝的经历虽然公开了,但是奉孝同给毛主席当警卫的那段日子,他依然没有跟任何人说。直到4年后,9年,奉孝同迫于无奈,最终只能亮出身份。
奉孝同的小女儿在84年之后就杳无音讯,二女儿也远嫁他乡。只有大女儿奉庆龄还陪在奉孝同和王欢云二老身边。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奉庆龄从小就善良本分,刚正不阿。但灾难最终还是降临在了这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姑娘身上。
9年,奉孝同家的自留山上来了一个偷树的盗贼,奉庆龄抓住盗贼后与其进行理论。那时的奉庆龄已经50岁了,盗贼见她年老体衰,直接将奉庆龄打倒在地,然后逃之夭夭。
奉孝同二老发现女儿时,奉庆龄已经昏迷不醒了。二老立刻找医院,医生告诉奉孝同,奉庆龄被打成了严重的脑震荡,造成了脑内多发性腔隙梗塞、双侧筛窦炎。这个病治不了,能控制住就已经不错了。而且据医生保守估算,一天的医药费至少要块钱。
这对于在艰苦中度日的二老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奉孝同急得直跺脚。当年在抗美援朝战场上,面对美国*子都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奉孝同,此时却泣不成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回到家拿出了那三本已经发*的荣誉证书,向新化武装部递交了一份申请。
申请书上只是简简单单地写了一句话,但却是一句极具分量的话:
我,奉孝同,曾是毛主席的警卫员。
几乎与此同时,医院方面也知道了奉孝同的身份。
医院医生王杰当时和同事开车送奉庆龄回家。在车上的时候,王欢云一直流眼泪,此时年过七旬的她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说:老伴去过朝鲜战场,回国后当了毛主席的警卫,曾经陪同毛主席一起游长江。
医生王杰听罢此话,震惊不已。当天下着大雨,王杰半夜才到奉孝同家。医务人员和王欢云忙了几个小时,连口饭都没吃,但这时王杰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到了奉孝同家后,他拿着奉孝同的抗美援朝纪念章、复员*人证以及其他革命物品,陪着王欢云去湖南革命*事博物馆进行鉴定。
后来湖南新化武装部以及*事博物馆都有专家经过证实,证明了奉孝同曾经确实是毛主席的警卫员。奉孝同外孙女奉莲花得知此事后,激动地说:
“外公参加过抗美援朝,我一直很敬佩他,但当听说他是毛主席警卫时,我惊讶不已。但是我也有些埋怨他,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早说的话,家里的条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但转念一想,外公、外婆都是*人,服从命令是*人的天职。”
奉孝同的身份被证实后,一时激起千层浪,各地记者纷纷来到奉孝同家进行采访。然而,灾难却又一次来临了。
在贫苦中陪着老伴度过半个世纪的王欢云,此时又好气又好笑。她曾经不止一次劝奉孝同说出身份,至少也可以说出抗美援朝的经历。年毛主席逝世后,奉孝同完全可以公开自己是毛主席警卫的身份。但老伴这些年就是不说。
奉孝同身份公之于众后,一时间家里来了好多人,又有那么多好心人对他们家关怀备至。王欢云一激动,结果突发脑出血,医院。
好在奉孝同的身份确认后,事迹一经报道,社会各界与奉孝同素不相识的好心人,都被老人的事迹感动了,纷纷献爱心。很快,老人筹集到了2万多元的捐款,用来给妻子和女儿治病。县委书医院来看望老战士,领导问他有什么心愿时,奉孝同说:
我在毛主席身边干了5年,76年毛主席逝世,我没能见他老人家最后一眼。我现在只想去北京瞻仰毛主席的遗容。
年,在新化县委县*府的帮助下,奉孝同如愿以偿来到韶山参观毛主席故居。年11月17日,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奉孝同和王欢云来到了北京天安门广场,于早上6点观看升旗仪式。随后,老两口又来到毛主席纪念堂,瞻仰了毛主席的遗容。
那一天,奉孝同多年的心愿实现了,84岁的他激动得如同第一次见到毛主席时一样。随同照顾的医生说:“老人家一夜都没合眼。”
奉孝同踏着正步走到了毛主席铜像前,84岁的他走正步姿势依然十分标准。在铜像前,奉孝同眼噙泪花地说:
“毛主席,我看您来了。50多年了,我没有忘记您的教诲。我也告诉我的女儿和外孙女,要听*的话,跟着*走。”
当奉孝同来到毛主席纪念堂后,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了,失声痛哭高喊着:“毛主席!毛主席!”
奉孝同自从复员回乡后,一直没有忘记毛主席告诉他“学习文化”的嘱托。一有时间奉孝同就会写日记。他把在抗美援朝的日子,把自己在毛主席身边工作的日子,整理了厚厚的三本日记。年,奉孝同把日记无偿地捐献给了湖南*事博物馆。
现如今,奉孝同已经90多岁高龄了,依然住在下团村那间破旧的草屋中。虽然生活已不像过去那般窘迫,但是老伴和女儿都卧病在床上,仍然需要他照顾。
奉孝同腿脚也不是很好,还患有高血压,每天还要担着几十斤的玉米。按照他的说法,一家三口人,两个重病号,自己不劳动不行。
90多岁的老人在今天依然扛着家庭的重担,奉孝同无怨无悔地说:
“老伴跟了我这些年,我让她受苦了。我身为共产*员,唯有保持爱劳动、爱妻儿的晚节,才能给世人做出榜样,也才对得住为我献爱心的同志。我没给国家做贡献,却给*府添麻烦了。”
笔者写过很多传奇老兵的经历,和他们相比,奉孝同没有显赫的战功,但是他为了一句承诺,坚守了54年,这就是老兵值得尊敬的地方:他把荣耀埋藏在心底,只是把自己看成一位平凡的农民。然而那泛*的证书,那一叠又一叠的日记,却见证着这位老兵一生的荣耀。
晚年每每闲暇时,奉孝同就会拿出那三张荣誉证书。回忆往昔,他好像回到了在毛主席身边工作的日子,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朝鲜战场。一想起了那些在身边牺牲的战友,老人就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紫星薇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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