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科医院 http://bdfyy999.com/m/在门诊的过程中，我遇到许多患者，一开始就因为一个头痛脑热，鼻塞流涕之类的小毛病来就诊，却在治疗的过程中，不断地发现了身体的许多其他症状。而由于这些症状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大的问题，许多患者就会显得非常焦虑：“为什么中医治疗一个感冒发烧还那么慢？”、“为什么这病越治越多？”、“是不是这中药方子里对我身体产生了副作用？”，有的甚至从此对中医失去信心，觉得中草药的副作用实在太大，西医使用“三素一汤”（三素：抗生素、激素和维生素，一汤：葡萄糖注射液）疗效快捷还有效。这些问题和想法令我十分无奈。
真的是这样吗？频频发生这种原因背后又隐藏着什么中医道理呢？让我们先来看下面这个案例：
朱女士第一次来就诊是今年的九月初，和其他深受换季导致的鼻炎的折磨的患者一样，朱女士也戴着口罩走进了诊室，交谈之时，发出了较重的鼻音。
我看了朱女士的舌象，齿痕舌，舌润，薄白苔，我还注意到朱女士的面色萎*。我又把了朱女士的脉象，脉弱，还注意到朱女士的皮肤比较冷。
在之前小袁的咳嗽哮喘医案一样，其实朱女士的疾病也较为简单，在西医上就是过敏性鼻炎。属中医“外感”范畴，辨证为外寒内饮，脾胃虚弱之证。法以温肺化饮。方拟小青龙汤加减。
处方：防风，五味子，干姜，细辛，桂枝，白芍，麻*，法半夏，苍耳子，辛夷，炙甘草，蝉蜕，炮附子。
七剂，水煎服。
一周后朱女士前来复诊，口述服上方后鼻塞症状减轻，第四天又鼻塞，上半身出汗，下半身发凉，喉中有痰，声浊，流清涕。
辨证为脾虚湿盛，卫外不固证。法以健脾祛湿，温肺化饮。方拟小青龙汤、麻*附子细辛汤、二陈汤等加减。
处方：麻*，细辛，防风，炮姜，杏仁，法半夏，陈皮，茯苓，独活，砂仁，五味子，肉桂，僵蚕。
七剂，水煎服。
两周后，朱女士再次前来复诊，口述服上方后症状明显减轻，眼鼻痒，耳根痒，白痰减少，出汗多，HPV（+），盆腔积液，眩晕，脉沉弱。
辨证为肝脾肾虚，精亏水停之证。法以温阳利水，健脾祛湿。方拟麻*附子细辛汤加减。
处方：麻*，细辛，防风，炮姜，炮附子，羌活，砂仁，焦山楂，白花蛇舌草，熟地，*参，蝉蜕，炙甘草。
十四剂，水煎服。
两周后，朱女士第三次复诊，口述鼻痒，眩晕症状明显减轻，面色*，末次月经9/8，至今未行，脉细弱。
患者基本症状已消失，守方调理。加入炒白术健脾，生麦芽疏肝行气，怀牛膝引血下行。月经一通则愈。
处方：麻*，细辛，防风，炮姜，炮附子，羌活，砂仁，焦山楂，熟地，*参，蝉蜕，炙甘草，炒白术，生麦芽，怀牛膝。十八剂，水煎服。
初看这个医案，是不是有读者觉得非常疑惑。这朱女士刚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敏性鼻炎，这要是用了激素啊抗生素啊，估计几天就控制住了。怎么来看中医门诊之后，这症状不但治了一个多月才好，怎么越治这症状还越多越重呢？这上焦肺的毛病治了几个礼拜，还出现了一堆中焦脾胃和下焦肝肾的问题，是不是中药对患者的身体出了副作用？解答这些问题之前，我们还是老规矩，先讲讲朱女士的毛病在哪。
我们可以看到朱女士的面色萎*，*色属中焦，为脾土的颜色，这表示有脾胃虚的内在病因。脾胃气虚，气血不足，则脉弱，又导致卫气不足，卫外不固，就好比免疫力低下，外邪容易入侵，遇寒则发，换季加重，反复外感。
鼻炎遇寒则发，皮肤冷，说明有外寒。眼、咽燥，看似是体内津液不足，但齿痕舌、舌苔润，说明不是津液不足，而是体内水液分布不均，中医中称之为水饮。辨证为外寒内饮之证。因此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能看到，朱女士是一个有脾胃虚这么个内因，然后引起的这样一个容易发生外感，容易反复鼻炎的情况。
但是治疗不是两头兼顾。医圣张仲景的《金匮要略》有写：夫病痼疾，加以卒病，当先治其卒病，后乃治其痼疾也。什么意思呢？就一个患者有慢性病也有新发的疾病，应该先治疗这个新发的疾病。
医圣张仲景
朱女士虽有脾胃虚弱的本因，仍先应以解除外感表证为先，否则就好比屋子里有小偷，你却使劲把门关上，不停继续往屋子里塞东西，叫做闭门留寇，不解决根本问题。此外，临床医生看病，也要问患者的主诉，就是患者最想解决的问题是什么。朱女士最想解决的就是这个换季引起的鼻塞给她造成的痛苦，因此我们先治疗这些外感的症状。
针对朱女士的病因，先给她把外邪驱除以后，但因为我们并没有治疗朱女士脾虚的本质，因此我们能看到朱女士复诊的时候情况是这样的：此时朱女士外感症状减轻，脾虚湿盛的本质开始暴露。而上半身出汗是正气通过药力鼓动驱邪外出，因此上半身出汗，而下半身发凉即中下焦阳虚。这时候，因为外感症状减轻，证明外邪已经减少了，如果不开始补朱女士的脾虚的一面以增加正气，那么就可能有其他外邪来入侵朱女士的身体，造成其他病患。因此，此时开始减少针对外感表证的药物，温补脾肾，以解决卫气不足之根本。
可能有的读者会问，看了推送那么久，脾胃不足导致卫气虚弱的原因我知道，为什么肾虚也会导致卫气不足？其实古人在书里也已经有过记载，《*帝内经》记载：“卫出下焦”，下焦主要就是指肾。卫气根源于下焦，由中焦脾胃生化气血补充，通过上焦宣发。
等到朱女士第二次来复诊的时候，我们继续根据上面那个趋势来推测她的病情：是不是朱女士外感的症状进一步减轻，而且中焦脾虚的症状也开始减轻了呢？我们一看，果然如此，外感的症状基本只剩下眼鼻、耳根痒和汗出多了。
眼鼻、耳根痒则是因为风邪这种外邪善行数变导致的，很多皮肤病痒也是因为感染了风邪。而白痰减少也提示中焦脾胃的恢复。但是我们发现下焦症状却更严重了。这是为什么呢？这其实是肝肾亏虚的本质进一步暴露。大家要知道，肾是先天之本，是人的本源，治肝肾就是比脾胃要效率低，因此脾胃相对肝肾来说症状更容易缓解。朱女士脉沉弱，《金匮要略》：（脉）“沉即主骨，弱即主筋，沉即为肾，弱即为肝”。脉象也提示朱女士肝肾不足。脾肾阳虚，肾虚则脑髓失养，脾虚湿盛阻遏清阳都会造成眩晕。肾阳虚水停，盆腔积液。因此开始针对下焦治疗。
朱女士第三次来复诊的时候，所有的症状，包括眩晕，也都减轻了，说明我们的方子的方向和思路都是正确的。之所以没有来月经，也确实和中药治疗，对人体的一个气血运行的调整和恢复有关。那么此时只要继续守方调理就可以了。总结这几次治疗方案，无非就是在祛除朱女士身体内的外邪的同时，补脾肾以增强其正气，恢复其自身抵抗力。
中医药在当代社会上，让人产生“见效慢”的原因有很多。
第一，绝大部分人的印象里还是西医主导了这个世界的医疗，大家出现很多毛病的时候，首先是去看西医，结果导致看中医的患者的疾病，往往都是西医不好治或者久治不愈的慢性病。比如风湿、类风湿性关节炎、顽固性湿疹、荨麻疹、肾病、肿瘤等等，这些病让中医能一次把他治好，那也是不现实的。虽然西医对这些病的发病过程和机制，认识的比较清楚，但却只有激素和免疫抑制剂这些干预手段。而中医在古代虽然对疾病的认识不深，但也通过不断对人体的治疗试验摸索出了一条道路。
第二，有的时候医生的水平确实也很重要。大家经常会感慨说“西医认门，中医认人”，实在是因为好的中医大夫不好找。有的时候，很多方子就是一两味药的差异，或者甚至一样的药物但是剂量的差异，就能导致药效不同。所以在遇到真正好的中医之前，就不能说是中医慢，效果快慢和医生本人的水平也有很大的关系，而不能把矛头直接指向中医。
第三，其实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患者在外感小毛病的背景下，经常隐藏着身体虚弱的本质。今天我们也从朱女士的医案当中学到，经方是如何一步步，抽丝剥茧般将患者深埋于外感表实证的掩盖之下的脾肾虚弱的本质暴露出来的。临床上我们确实也经常能够看到，很多患者（大部分是中老年人）在治疗一个看似普通的感冒、鼻炎的过程中，出现了病情“越治越重”、症状“越治越多”的假象，这和患者生活的方式，工作的压力等等社会环境因素导致的“久病不治”的前提是息息相关的。
其实，早在《伤寒论》中，我们就已经可以从张仲景用药的蛛丝马迹中发现这类患者的存在，比如在桂枝汤、泻心汤等类方中，若是病人“恶寒重”的，张仲景都会加入附子，从鼓舞少阴（即肾）的阳气来增强卫外的能力，侧面也验证了《*帝内经》中“卫出下焦”的理论。而金元四大家之一，易水学派的代表人物李东垣的内伤杂病学说，更是提示许多患者的外感均有脾胃甚至脾肾损伤的基础。这提示我们，在治疗外感的同时，也不能只治外感，透过现象直达本质。《金匮要略》：“若五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任何疾病，一定都有其“五脏元真不通畅”的共同基础，是要我们仔细察觉的。
看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吧，中医其实不是慢郎中。中医在治疗很多疾病的时候，疗效也很快就能见到。但是对于一些复杂的疾病，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治疗起来都是慢的；或者说，西医只是针对某些症状解除起来很快，如同本案中的朱女士，如果只是要求解除其鼻塞的症状，不管用中药还是用激素都很快就能起效，但是这样治，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再次复发。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慢性疾病缠绵不愈，甚至很多患者需要长期使用激素以至于依赖的原因。
中医在治疗这些疾病的过程中，是通过不断抽丝剥茧地去解决身体的一个个问题，补不足损有余，进而让正气恢复，然后驱邪外出，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看似使用中药让患者症状增多，实际上是正邪交争过程中，疾病本质不断暴露所呈现的一种反应。大家一定要树立起对中医药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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